社会经常被分成哪两个阶层？有产阶层 vs 无产阶层，对吧？房子肯定是资产，那么一个工薪阶层买了房子，是不是就算有产了呢？这都2024年了，大家都已经看懂了，房子这个东西，涨价且流动性强的时候，才是资产，降价的时候它就是大坑。不管怎么说，买到烂尾楼的人，都不能算做有产阶级，或资产阶级，对吧？上层，之所以在上层，是因为他们掌握信息差，知道在什么时候买房、什么地方买房，更能获利。中产一般倒就倒在这个地方——上层是弄潮者，中产只是追随者和模仿者，没有判断能力，就容易被人带节奏，割韭菜。差别在于，上层占有“社会资源”，这些资源有时是权力财富，有时是信息差。权力财富这块没办法，没有就是没有，但信息差是我们普通人可以去琢磨透的东西。所以如果这世界上，只分两个阶级，有产阶级 vs 无产阶级的话，那这里的“有产”，指的不是“拥有资产”，而是指“占有生产资料”。生产资料，是一种能够倚之食利的东西，更确切地说，是分蛋糕的资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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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阶层流动，肯定就要讲公平，比如凭什么是他先富，而不是你，合不合理，公不公平？讲公平，就必须要提到两种流行的公平观，就是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平。第一种公平观认为，凭什么你有好工作，但他没有？不行，他也要有，应该大家都一样！有些人就是特别能干，搞均贫富，就只会打击劳动积极性，历史上我们曾追求过“结果公平”，但失败了，现在更注重程序公平。只是依然不断有人用“均贫富”来混淆，和你抬杠。相信你看完本文后，就会有足够的语言工具，去捍卫自己的立场和利益。要想把这个问题，无死角地搞清楚，得先去翻翻历史，看看人类社会中的阶层变迁，是如何演化过来的，然后再去讨论哪些公平，哪些不公平，为什么？这里推荐大家两本书，一本是钱穆的《中国历代政治得失》，还有一本是王亚南的《中国古代官僚政治研究》，都对古代阶层流动的历史沿革，有很精湛的总结。一开始，古代那些“肉食者”们的阶层地位，都是怎么获得的？欧洲在大革命之前也是类似的套路，他们以血统来区分贵族和平民。比如在《权力的游戏》中，你看个族徽和姓氏，就能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。但我们现在习惯把皇权专制以来，所衍生出的官僚主义和思想禁锢，统称为封建主义。当时群雄割据，列国纷争，谁先壮大就能吃掉别人，否则就被吃。这么激烈的竞争环境，只会享乐的世袭贵族，搞起竞争来简直是弱鸡，在专业的兵家、法家、墨家、纵横家面前，完全不够看。本着谁好用就用谁的原则，“布衣卿相”开始进入权力中心。秦国为之所以能快速崛起，就是因为起用了一大批外籍外姓的职业经理人。于是以选贤任能为初衷的“征辟选拔”，逐渐取代了“世袭继承”。秦始皇为了集中权力，废分封，立郡县，不断往地方派驻中央选拔的官员，这套制度经汉武帝强化之后，就形成了权力结构从上到下、从中央辐射地方的官僚制，在西欧，这叫科层制。《陈情表》中，李密说——前太守臣逵，察臣孝廉；后刺史臣荣，举臣秀才。虽说官位不能世袭，但可以我推荐你的孩子，你推荐我的侄子，利益裙带就这么形成了。发展到东汉之后，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网，逐渐形成了门阀。“门生故吏无数”，指的是被他家推荐的人，都听他的，你说他势力能不大么？门阀垄断晋升通道，并且搞出了依据门第来选拔官员的“九品中正制”，造成“上品无寒门，下品无士族”的局面。这意思是说，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的高度，跟你努不努力没关系，一出生就没有东西，这辈子大概率也不会再有。王指的就是当时的大家族王氏；马指的是司马氏，就是晋朝的皇帝，司马懿的后代。肯定忍不了，后来隋唐一统，皇帝就开始着手削弱门阀，办法是开科举——给寒门子弟开辟升迁通道，去打破门阀垄断。注意哈，这里的寒门可不是平民，而是指门阀以外的其他贵族。要知道在印刷术发明之前，但凡能读得起书的，非富即贵，因为那时的书不仅贵，读书还要脱产，普通人家根本供不起。贵是吧？脱产是吧？那就举整个家族之力，只培养少数几个有天赋的年轻人，他们中的幸运儿上去之后，再回头来提携整个家族，所谓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”是也。范仲淹的“范氏义庄”，就是这么来的。其次，宗族一家一姓，封闭性太强，远不如门阀强大，威胁不到皇权。再次，宗族是地方妥协势力的代表，是完全的保守力量。族老们负责劝年轻人不要躁动，那简直比三纲五常还好使。《白鹿原》看过吧？甭管上头是带清还是北洋，又或是刮民党，宗族的核心诉求，永远是苟着，从来都不是反抗。发现没？君权父权是一体的，女性主义所反对的父权制，本质上是皇权的衍生品，并非是什么“男性红利”。如果认识不到这一点，再怎么吵，也吵不到点上，只会加剧性别对立和底层撕裂。
科举制度，除了形成保守的宗族，稳定地方统治，对皇帝的好处还有很多：
首先是寓治于教，他把四书五经、三纲五常，列为科举必考，年轻人就会自己往思想牢笼里跳，他还以为是跳龙门呢。啥意思呢？就是说，你想出人头地，只有一条路可走，那就是读书做官。反过来说，任何掌权者，要想稳坐庙堂，都必须亲自掌握以权力升降为主的赏罚体系。试想一下，如果年轻人完全依靠制度晋升，还有必要依附于你么？那你不就失控了？所以在自上而下的权力框架下，任何制度，最终都要让位于人治。不管是荐举还是科举，初衷都是打破阶层固化，但最终都因为人性自私，又变回了另一种形式的固化。固化的社会是非常低效的，上层的孩子觉得，无论努不努力都有位置，那还努力干什么呢？下层的孩子觉得，无论怎么努力都上不去，那还努力干什么呢？王亚南在《古代官僚政治研究》中说：我们两千年的帝制统治是静止的，社会并没有在前进。王朝更替，治乱轮回，本身就说明了它没在进步，只是在“兴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”的循环里转圈。但从治乱轮回的细节中，我们可以看到，每次朝代更迭，都是固化的低效体制，被流动的高效体制所击败。从秦到清之间的改朝换代，固然没有制度创新，但也有同样的逻辑，都是固化的旧官僚，被流动性强的新官僚取代。在竞争中实现的“能者上劣者下”，就是公平，这出于人们对社会进步的朴素追求！
你肯定听到过一个说法——发展要兼顾效率和公平。
这个说法的吊诡之处，在于他认为效率和公平是互斥的，要效率，就要舍弃公平。真的是这样吗？实际上，效率和公平是一体的，举个例子——有这么一个部落，成员靠捕猎兔子为生，后羿天赋异禀，一天能捕到10只兔子，另外的10名普通猎手，每人每天只能捕到1只。配给后羿，部落一天共抓到10*10+10*1=110只兔子；配给普通猎手，只能捕到10+1*10+9=29只兔子。所谓机会公平，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机会用到这把弓，而是指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机会发展自己。也就是说，把资源给到能更好利用资源的人，就既是效率，也是公平！公平的机制，会带来极大的效率提升，就是经济增长的源头！不要想当然以为是技术进步带来的，没有公平的社会制度，新思想、新技术都出不来。知道为什么历史学家们，普遍认为15世纪是新社会的开端么？而不是工业革命爆发的18世纪？因为如果没有帝国衰落、文艺复兴、宗教改革，就不会有后来的大航海和工业革命。
02
第二，熟人关系。
你看周公子，发条朋友圈还要打n次拼音，基本是个半文盲，那他是怎么去到“名校研究生也别想轻易去”的单位的？
第三，年功制。
也就是熬资历，这个隔壁的日本熟，我们这边，某些单位也是这样。
第四，绩效。
这我熟啊，大厂就喜欢搞这套，但有时候这些绩效吧，就是管理层为了显示自己在干活而故意搞出来的。
第五，市场竞争。
创业、做生意都得会竞争，赢了，那啥啥啥对吧，输了下海干活。
第六，选举。
你说这些机制里，哪些是公平且有效率的？
按“能者上、劣者下”的原则，考试、绩效、市场竞争、选举，是公平且有效率的流动机制。李强老师在《当代**社会分层》中，系统阐述了我们这40年来的社会流动变化，主要是三条脉络：高考这里要多提一嘴，当年改革开放的配套措施就是恢复高考，最开始提出的十六字方针，是“自愿报考、领导批准、严格考试、择优录取”。后来把“领导批准”给删了，为的就是减少人为干预，突出一个公平、公平，还是™d公平。这又进一步说明，社会的进步和发展，原则上就是让公平的部分（考试、绩效、市场竞争、选举）越来越多，让不公平的部分（血统、讲关系、熬资历）越来越少。
03
对应到我们普通人身上，要想走出阶层跃迁，往上走，你应该怎么做？
你真正要把握的东西，是两个：
一是目标；
二是地图。
先要找到目标，不需要是那种“大丈夫当如是也”、“彼可取而代也”的鸿鹄之志，有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就可以了。
假如你穿越回去，告诉刚毕业时的许老板：“你将来会当首富哎，公司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，就叫横大……”
他猜他会不会把你当骗子？
他后来的高度，是一步步垒上去的，每上一个台阶，都会因为视野的更新、认知的迭代，而开启下一个阶段的目标。
所以不要想着把步子迈得很大，那样容易扯着蛋。
其次是你要从轰隆隆运转的社会机器中，抽象出阶层流动的真实图景，然后在地图全开的情况下，去追寻自己的目标，而不是靠直觉去撞。
什么叫地图全开呢？比如我们前面一直说古代黑暗，难道古代就没有开明的时候？其实也有，比如汉初的“非军功不能侯”，就是典型的靠绩效升迁。还有司马懿家的大公子司马师，别看他是个门阀子弟，但绝对够英明。他当领导的时候，都是按才能和业绩提拔下属，而他的前任们，不是看关系就是看钱。他说那些送钱上来的人，为的是捞更多钱，真有事让他们上的时候，肯定躲得远远的；那些靠关系的人呢？也只会用关系资源和你置换，并不会真的推心置腹。只有那些出身贫寒的人，原本毫无出路，是你给了他们出路，他们就会在任何时候，都和你站在一起，因为没了你他们就没了出路。你要是碰到司马师这样的领导，你可能会觉得“封建”也没那么糟糕，只要敢打敢拼敢卖命，还是可以出人头地的。但更大概率你碰到的是袁术那样的领导，为他拼命，就只会没命。如果你是有钱有关系的二代，那你应该去找袁术那样的领导，因为升得快，风险还低。没钱没关系，那就去找司马师那样的人当领导，死心塌地跟着他干。因为基本上你碰到的人，都想忽悠你给他卖命，而你就只有一条命，卖了就没了。现代社会也是一样的道理——富贵留原籍，家贫走他乡，富贵的就不说了，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人给他们画地图、做规划，这里就说说家贫的，要怎么给自己趟出一条向上的路来。一般来说，家贫就是没关系，就算有关系也变不了现，略等于没关系。没关系，就要靠自己，所以请把“靠自己”三个字，刻成思想钢印，要走出底层，这个意识非常重要。看看你的周围吧，无数人正陷在“等、靠、要”的巨婴思维中，环境要靠别人造，机会要等别人给。讲起困难，永远都是“我没有”、“我不是”、“我不如”，而不是怎么办，怎么做，如何做。稍微受点挫折、委屈，就渴望别人在乎、别人关注、别人理解，喋喋不休，逼逼赖赖，连内耗都™走不出，更别说后面的无数关卡了，怎么走出底层？而且你知道吗，底层之所以是被上层分食的蛋糕，是因为被剥削。剥削制度，总是要搭配精神pua一起喂下来的，这样剥削起来更容易嘛。所以底层社会， 不可能是个“黄发垂髫，并怡然自乐”的桃花源，鲁迅笔下，闰土一家的样子，才是常态，他是怎么说的？——非常难，第六个孩子也能帮忙了，却总也吃不够……什么地方都要钱，没有定规……他大约只是觉得苦，却又形容不出……也就是说，底层是个物质和精神被双重剥削的社会，在这样的环境中，不光有内耗，还充满了互害。而且这种互害完全是下意识的，是习惯性的，比如攀比，比如恨人有、笑人无。更常见的情况是，他们会用“别人都这样”的逻辑，来要求你迎合他们的标准，去做一个“好孩子/好丈夫/好妻子”。
要命的是，你自己有时候也会条件反射地暴露出这样的思维习惯，于是你忘了你的目标，忘了你的优势，终于泯然底层。
所以请时刻提醒自己——“靠自己”。
因为那些坐稳了底层的人，他们的经验，不就是怎么当好底层么？
比如“吃得苦中苦，方为人上人”， “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”，
是教你怎么当“人上人”和怎么成为“金子”么？
前一句是为了忽悠你多吃苦，后一句是让你忽略环境的作用，也不想想，泡在烂泥里，你怎么发光？
没发光，哦~果然不是金子……你看，这就是他们的逻辑。
地图全开的意思，就是说你得知道你所处的生存环境是什么样子。
什么时候你能“知行合一”地做到靠自己、信自己，才算真正走出了新手村。
然后你要找到属于你的“司马师”。
在人治社会，司马师这样的领导代表的是公平、效率，还有机会。而在契约社会，你要找的就是高竞争性、高流动性的平台。实际上，司马师之所以是司马师，也是因为他要竞争——如果他争不过曹爽，那被灭三族的，就是他们司马家。所以关键词是竞争，在竞争中冒头，就是你往上走的机会。就算你是智商、颜值一级棒的天龙人，也要在市场中比出价值来，不是么？所以那些主打血缘、关系、资历、撒币的领域，不是你的主场，不值得你浪费情绪去抱怨。就拿高考为例，高考卷得很辛苦，所以不好，那你说什么好？弄个香港身份，参加华侨生联考也很好，上名校的难度要低很多；自主招生也不错，懂得运作的话，健美操也可以跳进清华……张桂梅校长说过，不是不知道背书、刷题对孩子成长不好，但没有别的办法呀。储殷前两年也说过一段话，大意是穷人孩子应该学医，因为难学，因为辛苦，所以二代们不去。后来张雪峰建议普通家庭的孩子去学牙医，别学金融，也有一样的意味。牙医卷技术，再有权有势的人找人看牙，也想找个技术牛的，而不是找个关系硬的。让你觉得内卷的，不是考试，不是绩效，也不是竞争，而是潜规则侵占了明规则的空间，挤压了你向上的通道，所以你才感到越来越卷，越来越压抑。但有些傻子人只看到内卷不好，高考内卷，所以高考不好，于是骂高考。如果真不走高考，走“领导批准和推荐”，有你的份么？走“综合素质”？美国大学入学看的就是综合素质，多的是花几十万给孩子做包装，做规划，做活动设计，做面试培训的家庭，请问你要怎么跟他们比“综合素质”？清醒一点，你该diss的不是高考这样的明规则，而是除明规则以外的，一切排斥竞争的潜规则。怂恿把明规则取消，或者污名化明规则卷上来的人，对谁最有利？
当然是对有潜规则可走的人最有利。
我们有些同志拎不清，竟也跟在后面瞎起哄。
所以消灭内卷，不是要消灭竞争机制，反而是要消灭非竞争机制。
当然了，你也可以把价值上到最高——消灭阶级社会，那就不用卷了，这个我举双手双脚欢迎。
但在理想社会到来之前，还是要明白，有公平竞争的地方，才有我们普通人的机会。
一网友是学校老师，她的同事为了评职称，每个周末都让老公陪院长钓鱼。我说那赶紧摆烂，她能让老公陪钓鱼，别人就能让老公陪打牌、陪逛街……上不上得去，完全看领导心情，他今天心情好，明天心情坏，用闰土的话讲，叫“没有定规”。这样卷，就算赢了也是输，不如开摆，从此天地宽广，生活质量至少是肉眼可见的提高。也就是说，竞争虽然很重要，但去有“定规”、有明确标准的领域竞争更重要。李强老师在《当代中国社会分层》中，统计了改开40年来，底层向中层突破的确定性最高的几条路径：
所以年轻人为什么要去大城市？为什么这些年越发明显的孔雀东南飞？
因为如果你是个没有关系、没有背景的普通人，那么毫无疑问，选择竞争，选择流动，选择市场，选择公平，就是你最佳的路径。1）我们历史上追求过结果公平，但现在更加重视程序公平；2）程序公平就是制度公平、机会公平，即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机会发展自己——或许你才是后羿呢？而不是他想把资源给谁，就说谁是后羿；3）上层想要稳坐庙堂，都必定亲自掌握赏罚体系，因为如果年轻人靠制度晋升，就不会对他产生依附，所以阶层社会本身就会破坏掉程序公平，使法治让位于人治；5）社会进步，本质上就让公平的部分（考试、绩效、市场竞争、选举）越来越多，让不公平的部分（血统、讲关系、熬资历）越来越少。6）内卷的不是竞争，而是潜规则挤压明规则，导致你上升的路径变窄；7）消灭内卷，不是要消灭竞争，反而是要消灭非竞争机制（推荐、熟人关系、资历、金钱）；8）有公平竞争的地方，才有我们普通人向上的机会，所以“孔雀东南飞”。
---叶泊枫
冬寂
2024-04-18 18:34:00
【我的世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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